周绵在外面坐了好一会儿,一直等到聚餐散场。
因为不少人都已成家,家里有家属管着,只有部分人约了去第二场,叶霜还在生郑璟的闷气,出门的时候瞪了周绵一眼,就气吼吼地上了车。
“二绵,我们聊聊天?”
周绵正准备独自回去,就被叫住了。
她刚才回想了好一会儿,想起来她叫罗妤,高三的时候,她俩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,上课摸鱼的时候也是一起,可以说她们两个当初的感情比今天到场的同学都好得多。
只是不知道怎么的,就散了。
“好。”
她点点头,罗妤很高兴,小跑了两步跟上了她。
“你回去晚没关系吗?”周绵看着一个个给家里打电话报备的人,无意识地问道。
“没关系啊。”罗妤爽朗地笑笑,“我离婚了,一个人带孩子,今天我妈帮我哄。”
周绵喉头动了动,接不上话。
她记得,她好像是去年年初才结的婚。
罗妤看着她略微惊讶的样子,笑着撞了撞她的肩膀。
“我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就离了,也就你不知道啦,去了我宝宝满月酒的都知道。没什么大不了的,这也不是我的错。”
“恩……”周绵点点头,默了好一会儿,才扭头看向罗妤:“很辛苦吧?”
“有什么辛苦的,人生本来就这样啊。”罗妤毫不在意地笑,露出了好看的梨涡,“你呢?你,还好吗?”
我不好。
周绵在心底里兀自回答,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寡淡的“还行”。
“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,但是我看得出来,你过得很辛苦。”
见周绵垂着眼睫不答话,罗妤轻叹了口气,“对了,离婚以后,我抽空去学了画画还有跳舞,我最近还想学英语,因为我好喜欢卷福!你在英思特学校工作,我下次去找你上课啊!”
“恩,好。”
罗妤很健谈,周绵安安静静地听着她说,看着她眸子里动人的神采和光芒,忽地有些寂寥。
“二绵,其实……我已经很久没人可以说话了,怀孕的时候一地鸡毛,产后我还抑郁了大半年,今天遇见你,感觉像找回了自己丢失的珍宝,特高兴。”
罗妤看着她,一字一句说得无比的真挚,周绵感觉自己内心深处软软的地方似是被触动了一下,不禁笑了笑,道:“我也是,很高兴。”
“啊,你笑起来才像我的二绵!真好!”
两人肩并肩在马路边走着,晚风习习,挟裹着夏末特有的温软,让人心尖都发热。
罗妤的妈妈打电话给她说孩子闹腾不睡觉,催她回家,她笑吟吟地应下,临上车前,无比真挚地看了周绵一眼。
“二绵,我们以后不要再失联了,你以前还说要跟我住门对门,没事来我家蹭饭呢,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让人找不到了呢?”
周绵挥了挥手,把她送上了车,还拍照记下了车牌号。
她没急着回酒店,只是低头数着地上的方块砖,慢腾腾地往回走。
到酒店的时候,她难得地想听听歌看看电影,安稳地睡去。
凌晨,她头疼欲裂,难受地在床上翻来覆去,痛苦的呻吟止都止不住。
今天疼得格外厉害,脑子里仿佛被刀子剜着一样,剧痛顺着神经发散到四肢百骸,无论她怎么办都没法缓解。
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,打湿了衣服和床单。
那真是让人生不如死的痛苦,钻心剜骨。周绵颤抖着找到床头的杜冷丁干咽了几粒,又头晕反胃得爬到浴室去吐。
在包里胡乱翻找手机的时候,她突然摸到了最近一直放在夹层里防身的小水果刀。
不知怎的,她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解脱。
刀子在灯光下闪着寒芒,她在腕间比划着合适的位置,因为意识模糊下手有点重,划伤了皮肤,留下一道暗红的血迹。
比起这让人痛不欲生的头痛,这点伤口居然都不算什么。
“叮!”
手机在旁边震了好几下,她没有心思理会,没多久,罗妤居然打了视频过来。
周绵颤抖着点了拒绝,罗妤那边也没再打了,而是给她发了两小段视频。
一段是她画画的视频,还有一段是她抱着自己的小宝宝,正对着镜头傻乐的。
“糖宝,糖宝,叫阿姨,阿姨!”
小家伙这么晚了还没睡,正睁着明亮的大眼睛,跟着罗妤牙牙学语。
周绵抹了一把头上的汗,忽地发现手里还攥着把冰冷的水果刀,如同遭了当头一棒一般,哆嗦着将刀子扔到了一边。
微信里还有几条未读,钟屹发了一些他今晚吃大餐的菜式视频,还有陈曦细心的提醒她明天别迟到了。
她眨了眨眼,忽地鼻头一酸,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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